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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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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8 12:13: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2.


有必要讲讲吴儿乡的前前后后。不错,也许正如你所料,吴儿乡其实就是世代居住着吴氏家族的村落,因为村里采用与外界隔绝、村内年轻男女互婚这种上古的联姻制度——这是祖宗传下来的,不容改变,目的是为了保证村内血液传承的正统。正因如此,就导致了村内男女老少都姓吴的局面,但是说来也真是奇怪,吴儿乡竟然人丁兴旺,老年人更是长寿,村里也没有出现现代科学所说的家族村落遗传病,由此村里人更加相信这是神灵的佑护,一直毫不含糊的执行着这种通婚的法则。但不知是何时,王姓人氏掺和进来了,既然也成了村里的一个大户。


这是留传下来的一个为人津津乐道的关于“风流罪人”的故事,父亲讲给孩子听,孩子再讲给孩子的孩子听,这得从很多年前一个商队途径此地说起,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吴儿乡处在雾龙山下,山顶至山腰常年雾气不断,且变幻莫测,春夏如腾龙翻跃起舞,秋冬似卧龙沉潜渴睡,故雾龙山由此得名!吴儿乡村前有一条河流,名为清溪河,河道宽窄不一,河水深浅不定,但却是蜿蜒曲折、澄澈如一,就那样日复一日、年经一年的流向远方。


那一日,先是狗的嚎叫,孩子们的欢呼,“村前有商队经过”这话很快传开了,惊醒了小憩养神的老人,三五闲谈的妇人,田间地头的男人。人们都看见什么了呢?一群疲惫的商人牵着同样疲惫的马匹顺着河边的土路走了过来。


这是一群茶商,瘦骨嶙峋的马背上的行囊是鼓鼓的,表示他们正满载而归;人人衣衫褴褛,步伐迟缓,说明他们经了长时间的跋涉而至此地。从南至北,这是他们未曾走过的一条道路,并不知在这里会遇见村落。


马儿看见河水,惊厥了,挣脱了马夫的缰绳,撒了蹄儿,不顾身上正驮着重物,冲到河边,要开怀畅饮了。而村民们的好客也正体现在这里,他们聚在村前,在那颗大槐树下,朝客商挥手欢呼,一位年纪稍长、白须干瘦的老头瘪着嗓子朝对面喊道:“路程远着呢,来村里歇歇脚吧!”村民也随声附和到,“是啊,是啊,来歇歇吧!”领队的客商看着他风尘仆仆的商队,饥饿、疲乏浸袭着他们,实是不忍,遂答应了河岸,道“那就谢谢了”。


马匹饮水完毕,客商们鞋子也不脱,就牵着各自的马趟过河去,身后的河水先是浑浊,随又重新变得清晰。上了河岸,大伙帮忙,七手八脚的卸了货物,又抱来去年冬天储藏的庄稼秸秆来喂马,又顺手把马拴在了树桩上;有人甚至挑来一担清冽甘甜的龙泉水,一只葫芦瓢就从一个客商手上传到另一个客商手上,“真解渴”客商说道,“光这山水就足能洗涤多日的风尘,解除路途的劳苦啊!”


安顿好后,已是傍晚入暮时分,太阳的光晕淡化在对面的土地坡上,起初是一片血色的绯红,白云若隐若现的隐藏在晚霞里,而后随着太阳的西沉,各种缤纷的色彩都消退了下去,暮色降临在土凹里,降临在悠悠而去的溪水上,降临在父老乡亲的屋顶上。


这时也正是庄家人的晚饭时间,村民们全都拿出最好的吃食来招待被村长安排在自个家的饥肠辘辘的远道而来的客人。客商们现在来不及想更多的词道谢,就囫囵吞枣的吃起来,“瞧他们那吃相,是很久没有吃饱肚子了。”乡亲们大都这样说。


视线暂且停留在吴谢儿这一家农户里,他是村长的弟弟,而村长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位年纪稍长、白须干瘦的老头,他在村里的威望无人可以替代。吴谢儿灰白的头发用布巾缠在脑后,土色的脸上嵌一双深陷的眼睛,长补丁的衣服裹着瘦小的身躯,整体形象如同一颗长期在干燥地里生长、营养不良的老松树,是让人看不上眼的。他的老伴死去多年,现跟闺女吴小莲生活在一起,提到吴小莲,得从她娘键在时说起,这娃儿出生快两年了,还没名字。其他家的娃儿,男的女的也好,人五人六的歪头瘪脚的也好,呱呱坠地时就有名字了,叫猫儿狗儿什么的,说这娃儿名字起的越贱,越看长。吴谢儿之所以这么久还没给娃儿起名字,是因为他想要个儿子,说女娃子迟早是他人家的不如男娃子来的实在,所以给娃儿起名字的事儿就一直没放在心上。娃两周岁的时候,她娘生磨死缠硬让给起个名字,还为此生了一场大病。这天,吴谢儿吧啦完他的一锅旱烟,往石头上磕烟灰时,看见河边的一块石头缝里长出一株荷叶来,高高立起的荷杆托着一个弱小的莲子扭在一边,他眼前顿时一亮,娃儿的名字就有了。给吴小莲起名字的事情得到落实后,不久她娘就得病死了。


吴谢儿拖着他闺女长大,没想到他闺女如今却出落得亭亭大方,有模有样,转指间已经一十又八了。十八岁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是春意萌动的年纪,要知道村里的姑娘同样的有许多情思,再加上她人如其名的容貌,我们猜想产生点振奋人心的故事,发生点不大不小的意外,是在情理当中的。要知道,理与情在娇嫩的身躯里较量,情十之八九是胜利者,理指村里留下的秩序与法则,情指存于心的炙热与激情。


是天意如此,还是偶有巧合呢?安排在吴谢儿家里的茶客是一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这连日的行程已使他不堪忍受,厌烦和怨恨从他眼神里流露出来,却影藏在他那张削瘦的脸上不易被人察觉,但是他血气方刚的气质所形成的整体轮廓,让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一位能按自己的意愿无所畏忌、敢作敢为的年轻人。


当吴小莲在暮色中唱着欢快的山歌回家时,看见自家的八仙桌前坐着个素不相识的人,变问吴谢儿:“爹,这位客人是谁?从哪儿来的?”整个下午,她都在离家较远的地里干活,村里有商队经过的事儿,她未曾听闻。


正狼吞虎咽吃饭的年轻人抬头看农家女孩,清秀的脸含带羞涩,短发略显凌乱,上身单襟白褂,下身麻灰长裤,质朴中携带泥土的气息与芬芳,年轻人心头竟怦然一动,从心海的地平线下升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一时傻傻的看着她,忘了满腮帮子的饭菜。姑娘则报之以一笑,飘也似的进了里屋。年轻人马上意识到什么,则低头吃饭掩饰自己的窘态。要知道当时吴小莲也是脸颊绯红,内心有着巨大的暖意的,否则事情就不会继续进展。


那个年代,村民吃过晚饭唯一剩下的事就是把自己的睡眠交给黑夜。然而,今夜有人难以成眠。


夜沉了!年轻人在炕上辗转,内心的思欲是一剂良药能治疗肉体的疲乏,一位姑娘进了他的心怀,一见钟情即刻见效。她的声音是世上百灵鸟的歌唱,她的步子犹如晚风吹过柳林,只见飘扬不留声响,而她那浅浅的笑意不正是初春欲放的蔷薇吗?这些怎不让人痴醉?而吴小莲此刻就能入睡吗?她看见的这位年轻人颀长伟岸的身躯显得有力,长期在外的生活炼就了他的坚毅,他面容冷峻却又显得忧郁,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位多情郎。何时两人睡去,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若第二天清晨,商队继续他们的行程,那么破格的事是不会有机会发生的,最多也就是一次邂逅的美丽,不会有激情的成全。可天公有意作美,凡人怎可抵御?真可谓人不留客天留客,接下来的两天大雨又为二人创造了时机,因为好心的主人又多留客人待了两天,一来二往,“女子怀春,男子钟情”就应验了,彼此的了解又增加了他们之间引力的强度,而他们之间的你来我往的相互暗示吴谢儿是无法弄懂的。


第四天,商队启程。客商赠送村民茶叶以答谢连日的照料,村民则帮他们把水袋里装了泉水,茶货上了马背,从树桩解了缰绳。商队走后,各人散去,整个村落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故事的结束为时过早。吴谢儿家的年轻人本是跟了商队离开了吴儿乡的,谁知他半路又悄悄折了回来,本是无父无母的在外四处游荡,既是游荡,哪不能为家?天下都可为家,何况这有人让他牵挂。在那颗大槐树下,也有人正魂不守舍的四处张望,她渴望有奇迹出现,是她最先发现了他。


奇迹出现的结果,是二人藏在一块石头后不由分说的拥在了一起。


必须明白的是,那个年代可不是自由恋爱的时代,村里根深蒂固的思想是村内男女互婚,且必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村里人要知道有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发生,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明目张胆自然不行,吴小莲便把心上人安排在雾龙山上,那里有一个茅屋,是猎人居住的地方,平时绝少有人前去,吴小莲暗地里给他端水送饭。某一日,二人按耐不住内心情欲的引诱,渴望越发愿去尝试,就在茅屋的干草堆上,一个半松半紧,一个半推半就,结果是星火引烧了荒原,沟水汇成了洪流,这对成熟男女完成肉与灵的绝妙融合,这次绝对是痛快淋漓的抒发。


情的种子一旦播撒,就会破土而出,暴露无遗;藏着、掖着的只能是失去孕育生命能力的瘪种。吴小莲的异举和乖张先是引发她爹的怀疑,而后村里的几个不甘忍受和平的长舌妇也瞧出了其中的端倪,菲言四起,可又不是菲言。年轻人在逃窜与隐匿中被活捉,众人义愤填膺,把他绑的结实,吊在村前那棵老槐树的枝桠上,他将接受村长与几位老者的裁决和审判。这是忘恩负义的事!这是偷鸡摸狗的事!这是无法无天的事!在老人的低语中,在乡民的愤怒中,议论着要把他处死。


吴小莲披头散发,奔哭出来,死命护住心上人,拳头棍棒无情的落在她单薄的背上。众人索性将她也捆了同样吊在那棵老槐树上。这不知廉耻的女人!这无视祖宗的女人!这不顾法则的女人!阴损的谩骂、恶毒的指责针对着她,她如一头受伤的羔羊被包围在虎狼中般可怜与令人同情。


乞怜是他们唯一活命的机会,但众人不予理会。一句“我有孩子了”从吴小莲嘴里有气无力吐出后,乡民更是震惊的哑口无言。不错,经过上次的巫山云雨,吴小莲已经有了身孕。吴谢儿顿时犹如五雷轰顶、气急攻心,两脚一伸、口吐白沫而死。吴小莲撕心裂肺的叫爹时,爹已经没有了回应。


这时村民天性的善良又重新萌发,恼怒暂且抛将出去,事已至此,得有解决的办法。村长一思忖,莲子从小没娘,本是可怜,误入歧途情有可原,现在爹又去了西方极乐,这事该如何收场?最终的办法是法网开一面,将他们二人逐出村外,让其自生自灭。


二人掩埋了爹,在村后的深山里搭了间草房。不久,吴小莲便生了个男娃,这便是王氏人家的第一代子孙。因为没有记载,后来不知过了多少年,王氏人家开枝散叶,也慢慢融入了山下的村落,竟成了吴儿乡的大户。而只准村内男女互婚的传统也遭到了颠覆,人们忆及这段故事时,态度也是两极分化的状况,有啧啧称赞的,有仍然不屑一顾的。



而如今的吴儿乡可大不比从前,它现在是清水镇的一员,而清水镇还包纳了其他的村落,为谋求发展,还创办了清水镇小学,终日能听见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而吴儿乡呢?依旧保持它往日的古朴,世代矗立在那里,人们能瞻望它现在的格局揣测它往日的风貌,而它周围的胜景更能如流水般洗涤忧愁者的心!
 楼主| 发表于 2011-4-28 12:40:02 | 显示全部楼层
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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